缓归矣

懒癌晚期,催更打钱

【绎夏】疏残雪.上

       “少爷,你将我捡回来可后悔过?”

  

  “不悔。因为捡了个宝啊。”

  

  壹

  

  春的余韵还未消散,夏便携着温热的风悄悄拂过了乌衣柳巷。青石板路,只得几个路人过往,莫名的寂静,倒显得有些清凌凌的。

  

  马车由远而近,顶棚上的流苏晃动,车身丝绸包裹十分华贵。路边几个小乞儿聚在一旁,大气也不敢出。忽的从马车内掷出了些许的碎银子,只是片刻便一哄而上,弄出了不小的动静。

  

  "少爷,此处是乞丐聚集处,恐有打扰不若换一条路。”护卫向马车中的人询问了句,听得应声便将车马调换了方向。

  

  小姑娘早已察觉到马车内人的富贵,是以抢占了较好的位置,趁着他人呆愣之际,拢到了不少碎银子。眼前笼罩下了一片阴影,她一抬头就看见其他乞丐凶恶的神情,是要强抢的架势,手无声息的摸向自己的衣兜内,只听得几声刺耳的炮仗声,烟火弥漫间,抓起银子便跑的极快。

  

  只是高兴的过早,脚踩的布鞋开了口,剧烈跑动间那摇摇欲坠的针线直接崩断,生生栽了个跟头,手中的碎银子也四处滚落被追上来的人抢个精光。膝盖摔的血肉模糊,只一动便刺骨之痛,眼中不由得氤氲出了水汽。

  

  她挣扎着起身,方才注意到刚才那辆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自己面前不远。

  

  “刚才的炮仗声是你干的?”马车内传来了少年声音,声色青稚却透着冷意。

  

  “是。”她不知那人是何心思,只得乖乖的应声。

  

  “就她吧。”

  

  “少爷——”护卫瞧着面前小乞儿的衣衫褴褛,一身的污血有些犹豫。

  

  似没听到手下的阻拦,那少爷不容置喙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 

  “小人······没有·····没有名字。”

  

  “那就叫今夏吧。"修长的手撩起了马车的帘子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,只是十一二岁的年纪,却异常的沉稳冷静,独一番的清贵之气。

  

  于是,那个夏天,小姑娘有了名字,有了主家。

  

  貮

  

  后来,她才得知捡回她的人是陆家堡的少爷。教礼仪的吴妈告诉今夏,人伢子带来的十几个小姑娘少爷都没看上,最后选中了她这个小乞儿,不知是撞了多大的运气。

  

  陆家堡主营钱庄生意,钱庄遍布四地,在江湖上赫赫有名。如此财力洪厚的地方,若是好好干下去,也不愁吃穿,何况她可是陆绎的贴身丫鬟,一想到这今夏便浑身起了干劲。

  

  “倒茶。”陆绎看着洗干净了还算长的清秀的小姑娘,觉得比初见时顺眼了些。

  

  “是。”今夏听到吩咐急忙的拿起茶壶斟了杯茶水,动作行云流水,没有洒出一滴来,让陆绎不由得多看了几眼。“你只跟着吴妈学了几日?学的倒挺快。”

  

  “多谢少爷夸奖。”今夏恭敬的回复道。腿脚站的有些酸麻,只得将注意力放在远处的书架上,扫过那一排排的书名,若有所思。

  

  “可识字?”

  

  冷不丁的被问,今夏急忙收回眼神,“只认识几个字。”

  

  谈话间陆绎不知何时在她面前放了张宣纸,示意她道:“会写自己的名字吗?”

  

  今夏拿过笔,右手有些微抖,洁白的纸上落了笔墨,赫然的写了两个字“令夏”,字体歪歪斜斜像是蚯蚓般。

  

  陆绎瞥了一眼,有些不忍直视,“回头让吴妈给你找个先生,我的贴身丫鬟可不能大字不识几个。”

  

  她左瞧右瞧没看出什么不妥来,回去向吴妈请教,才知问题所在被生生笑话了一天。

  

  今夏觉得少爷虽然嫌弃她,但至少没有明面笑话她,还算宽厚。

  

  只是,后来再回想起当初的自己,今夏才知那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。陆绎那不是顾及她的颜面不好笑话,只是懒得笑话她。

  

  伺候了几天,她才知道这位少爷是有多么的难伺候。衣服不能有任何的褶皱,更沾不得一点的灰尘。洗脸水的温度要不冷不热,磨的墨更要细致均匀……

  

  不过每月四两银子的钱,今夏觉得还是可以忍受的。

  

  叁

  

  她经常看到少爷摩挲着手腕处的手链,望着书房中摆放的一架箜篌出神。

  

  那箜篌少爷从不让人碰,从来都是自己细细擦拭。后来,今夏知道那架叫“琳琅”的箜篌,是夫人的遗物,更是世间凡品,最是金贵。自然也离它远远的。

  

  借着空隙偷偷观察过少爷的手链,倒像是箜篌上的琴弦。今夏隐隐知道了那手链在少爷心中的重要性。

  

  一次外出游会,今夏跟着陆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动。只是前方的人忽的停住了脚步,猛地推开人群向后方跑去,似是在寻什么东西。她望着少爷焦急的神色,心下了然,急忙跟了上去。

  

  陆绎摸到手腕一空,心头像是被一把斧头狠狠地砸了一下,头脑一片空白,也顾不得平时的矜贵模样,弯下腰去四处寻找。

  

  当看到不远处地上的手链时就要上前,却见一行人抬起脚就要踩了上去。不知从哪横出的一只手覆了上去,生是护上了它。

  

  “少爷!”

  

  他抬头,只见他的小丫鬟咧着嘴,手中拿着他的手链晃了晃,脆脆的喊了他一声。灯火明旺,映出她红肿的手背,清亮的眸子满是欢喜激动,像是没有察觉到痛楚。

  

  “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再丢了。”今夏摊开掌心将东西送至陆绎面前。

  

  清冷无际的荒原似是吹来了一阵暖风,将他冰凉的心包裹起来,不由得震颤了下。

  

  “少爷不要太感动,回去给奴婢加月钱就行了。”今夏装作不以为意,手上的痛楚却未减半分,不禁扯了扯嘴角。

  

  只见陆绎转身离去,抛下了一句话,“回去月钱翻倍。”

  

  今夏忙掐了自己的脸,才知不是幻觉,不由得欢呼雀跃。翻倍那可是八两银子呢!

  

  肆

  

  日子过得极快,她从不过七八岁的小丫头变成了十几岁的大姑娘。如那柳树抽枝发芽,乍一看也是亭亭玉立了。而陆绎依旧冷着一张阎王脸,只是越发的风标俏倬,水月观音。

  

  年幼时尚且注意不到这身份的不妙,毕竟陆绎不过一少年,谁能丧尽天良的往歪了想?只是,如今的少爷尽管冷着一张脸,还是挡不住那些个泱泱桃花。

  

  身为贴身丫鬟的今夏,不免受到一些人的妒忌和刁难。她可是心里苦的很,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,明是冤枉她,她家少爷清心寡欲,素来不理风月之事,哪知这么多人馋他的身子。

  

  竟还有人拿着银子,面带羞涩的求她家少爷的贴身之物,当真是如狼似虎。只是今夏忽然琢磨出一个门道,她可以卖少爷的画像!一张画像一两银子,几张下来便抵的过她一月的银子。

  

  这主意一出,行情甚好,今夏赚的盆满钵满的。更有甚者提出花高价购买陆绎出浴图。她在出卖少爷肉体和大把银两间反复纠结,终是凭着最后的一丝良心拒绝了。

  

  “今夏,少爷唤你。”前厅打扫的蓉儿叫了她一声,今夏匆匆起身,忘了收拾那一堆的东西便到了陆绎房中。

  

  今夏一推门就瞧见了屏风后升起丝丝的水汽,隐约可见浴桶中的人影,她犹疑着未上前去。

  

  “不过来吗?”

  

  “呵呵,少爷您开玩笑呢。”今夏讪笑着,不由得吞咽了口水,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
  

  谁知听得哗啦水声,屏风后的人起身只披了一件薄衫,便掀帘而出,墨发微湿,面如冠玉,许是刚出浴白皙的皮肤染了几抹薄红,衣衫微敞裸露锁骨来,水珠从脖颈滑落而下极引人遐想。

  

  姑娘忙撇开头,目光漂移愣是不敢看陆绎。

  

  “亲眼所见不是更方便你入画?”陆绎黑眸盯着今夏,眼神似笑非笑。

  

  “少爷您说什么呢?奴婢不知。”

  

  “哦?是吗?”说着敲了桌子,将一堆的画卷堆在今夏面前。

  

  大丈夫能屈能伸,今夏说时迟那时快直接跪在了地上,手掐着大腿里侧的肉,逼出了一串眼泪来,忏悔道:“是奴婢一时迷了心窍,钻了钱眼里,奴婢保证下不为例。”

  

  “你还想有下次?”

  

  “不不不,最后一次,绝不会有下次。”

  

  见她将自己掐的龇牙咧嘴方才掉了眼泪,陆绎只觉得好笑,他面上不显,冷淡道:“我倒想知道你眼中除了钱还有什么?”

  

  “当然是少爷您啊!实不相瞒,我赚钱主要是因为少爷的生辰到了,想为您准备贺礼的!”

  

  “哦~那巧了最近看上一块美玉,值个三百两银子,不若就当你的一份心意吧。”见今夏面露难色,陆绎继而道:“怎么?舍不得?”

  

  “不是不是!”今夏连忙摆手,“实在是三百两太多,小的卖画也只卖了二百多两而已。”

  

  “那后院大树下不还埋着你的私房钱吗?”

  

  今夏:算你狠

  

  伍

  

  陆家堡新来的厨子做的酒酿圆子味道甚好,今夏馋极了,便多吃了几碗,没有听到厨子提醒她的话。酿圆子的酒不是一般的酒,酒劲十分的大,不宜多吃。

  

  待一番饱腹后,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的某人胆子也比平常大了,想起自己平白被坑的三百两,就像是被剜了肉一样心疼。当即回房间翻出了一摞书,晃晃悠悠的到了陆绎房前。

  

  “少爷!”

  

  陆绎开门只见今夏面色酡红,神志不清的模样,抱着怀中的书就往里闯,“你来干什么?”

  

  “当然是给少爷送生辰礼的!我其实早就准备好了!”说着还憨憨的笑出了声,将那一套的《如意君传》献宝似的堆在了陆绎手上,附耳道:“少爷,像您这个年纪……嗝……怎么能没有一整套的春宫图呢!”

  

  “知道您……平时不好意思,这不……我都给您带回来了。”

  

  “我倒是要好好感谢你了?”陆绎看着今夏绯红的脸,字咬的极重。

  

  “他们都讨论您可能那方面有问题,我也是为您操心……”说完若有所思的望向了陆绎的下半身,神色莫名猥琐。

  

  后面的事今夏就是想破头也想不起来,一早起来发现自己睡在少爷的床榻,那感觉不要太酸爽。颤颤巍巍的爬下了床,却不见陆绎的身影,难不成昨夜她兽性大发真把陆绎给糟蹋了?

  

  她做了长时间的心里建设摸到了书房前,大气不敢喘的进去了。“少…少爷……”

  

  陆绎轻飘飘的一瞥,今夏只觉周身一凛,下意识的缩着脑袋。迟迟没有传来声音,她悄悄的抬起了头看了陆绎一眼,正好撞见他嘴角上的伤口,“您的嘴怎么了?”

  

  “你觉得呢?”语气意味深长。

  

  “难不成昨晚我使劲诱惑了您,您没把持住,一时就……就了从我……”今夏欲哭无泪,只觉余生无望。

  

  “这就怂了?昨天拉着我研究春宫图的胆子呢?”他想起昨晚那姑娘脸色无常的打开了那些书,还头头是道的给他分析不由得黑线。

  

  他将今夏抱至床上,却被八爪鱼一般的缠住,怔愣间软软的唇便丝毫不差的贴了上来。怀中是女儿家柔软的身子带着独特的馨香,让他心血翻涌,只是继而便是一阵刺痛,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口腔。

  

  陆绎悠悠道:“原来,你不只想做贴身丫鬟,还存着暖床的心思。”

  

  陆

  

  那天今夏衣衫不整的从陆绎房中出来,再加上少爷嘴巴上暧昧的伤口很难不让人遐想。是以,今夏爬上枝头变凤凰的流言也很快的散播开来。好多不认识的人也凑到今夏面前,偷摸的打量她,毕竟是得了少爷身子的第一个女人。

  

  之前的事两人绝口不提,相处间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。依旧是她狗腿的伺候,少爷冷淡的回应。

  

  只是看着少爷不冷不热的态度,一些妒忌的丫鬟也心思活络起来。今夏将陆绎的衣物送到洗衣房时,被几个丫鬟团团围住,各拿一个木盆就要往她身上浇。

  

  只是她是陆绎的贴身丫鬟,少爷习武时,她也跟着练了那么一招半式,再加上幼时的经历,哪是别人欺负的主,说时迟那时快掀翻了那些人的木盆,各踹了几脚,闪的极快,不理会身后丫鬟倒地的哀嚎声。

  

  “少……少爷……”

  

  陆绎瞧着眼前人喘着粗气,发丝湿湿贴在头上,粉色的裙子也滴着水,还染了一片的污渍,皱眉道:“你去打架了?”

  

  “少爷真是好眼力。不过可是我赢了!”

  

  “你给我惹事还骄傲起来了?”

  

  “是她们先招惹我的。”

  

  “去把衣服换了。”陆绎注视她,眉头紧锁。

  

  知道陆绎见不得脏,今夏倒也识趣的退下。

  

  柳枝摆动,树影婆娑下,公子一袭雪白的广袖缎袍,手下无意的拨动着琴弦,像是天边揉碎了的祥云,纤尘不染,似画中仙人。

  

  《桃夭》这首曲子今夏已经看少爷弹过无数次,此时的陆绎虽然神色清清,但也消去往常的凌厉,看起来就像个谦谦如玉的温润公子。生的这副模样,怪不得多少姑娘家被迷惑住。

  

  他余光看见那窈窕的身影,见今夏换了一身的雾青的衣裙,头发也未梳成丫鬟的发髻,懒懒的披在了身后,那双眸子清澈空明,格外的灵动。“这身衣服没见过,不过你穿起来倒有些女孩样。”

  

  “这是我新做的裙子。”今夏见陆绎难得的夸奖她,得意道:“吴妈说了我也快到说亲的时候了,所以要好好打扮自己,若是有一天遇到了意中人,便穿给他看。”

  

  今夏没意识到自己如今正是好好的穿在了陆绎面前,见他唇角微勾,难得的好心情,胆大起来问了句,“少爷这些年守身如玉,莫不是早已有了意中人?”

  

  “过来。”

  

  今夏不明所以,但也不敢反驳,走了过去。

  

  “想学《桃夭》吗?”黑白分明的眸子望向今夏,眼底流露出些许的柔意。

  

  “想。”今夏不知怎的,被蛊惑一般的回答。待回过神时,自己几乎被陆绎圈在怀中,手被他牵着在琴弦上一一的划动,耳边是他清朗磁性的声音,心像是被挠的痒痒的,不自觉的红了脸。

  

  柒

  

  陆廷早知道陆绎宠幸了一个丫鬟,只当是年少火气旺盛需要疏解,也总比他不沾女色的强。只是今天听到下人来报,说是两人在一起弹了一下午的《桃夭》,看样子陆绎像是动了真格。

  

  当下恼怒至极,陆家堡少堡主的婚事必是要门当户对的姑娘家,如今被一个小丫鬟迷了心智,简直是胡作非为。

  

  今夏不知为何自己就被关到了柴房中,被逼着跪在地上整整三个时辰,后来才知自己是背了一个惑主的名声。

  

  地上冰冷,连个软垫都不舍得给,她的膝盖刺痛,脊背酸直,不由得有些摇晃,只是门外尚有下人看着,若是偷懒则加倍惩处,便咬着牙硬撑着。

  

  嚯的一声门被推开,她迷迷糊糊的抬头,只见月色朦胧下,她家少爷冷寒着一张脸,长眉若柳,身如玉树,向她走来。

  

  昏迷前,她感觉到似乎被人横抱起,走出了柴房。

  

  “去告诉堡主,若是连她也容不下,也不必容我。”如是听到。

  

  她醒来时,自己已经在摇晃的马车中。身边的陆绎合上了眼,闭目养神。“少爷?”

  

  “醒了?”

  

  “我们这是去哪儿?”

  

  “江南。”

  

  今夏愣愣的张嘴,不可置信道:“少爷这是要和我私奔?”

  

  “怎的,还委屈你了?”他眸光一转,淡淡的觑她。

  

  “不委屈!不委屈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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