缓归矣

懒癌晚期,催更打钱

【绎夏】葳蕤时

         *学步

  

  小陆昭一岁时,只会满地乱爬丝毫没男子汉顶天立地的觉悟。袁今夏捏了捏自家儿子的小脸蛋,甚是发愁。小家伙只当是娘亲逗自己玩,笑得愈发欢实。

  

  于是办事回家的陆大人看见的便是自家夫人手摇着拨浪鼓往后退,娃娃嘴里含着麦芽糖,嘴蠕动着还不忘追着满地爬的场景。

  

  瞧着娘俩的傻样,陆大人露出一副不忍直视的神情,甚是嫌弃。

  

  褪去外袍的陆大人不时的走到了小陆昭前。小娃娃以为爹爹要抱自己,两只胖乎乎的手臂直直的伸着,咧开嘴笑得可以看见两颗小乳牙。嘴巴里的糖落在了前襟,还带着些口水。

  

  陆绎瞥了眼丝毫没有承他风度的儿子,无奈的叹口气。蹲下身,将小陆昭的麦芽糖放在到了一旁的桌上,便起身坐在凳子上,神色淡淡的望着他。

  

  “你怎么抢儿子的糖啊!”今夏见小陆昭的小脸垮下,瞬间就要哭出来的样子,斥了陆绎一声。

  

  爹爹没抱自己就算了,还把糖给抢走了!小陆昭睁着大大的眼睛,满脸的委屈,哇的一声哭出来。

  

  “好了好了,是你爹不好!”今夏就要去哄,被见儿子的声音忽的停住了,眼神直勾勾的望着陆绎那处。

  

  今夏好奇的仰头,只见陆绎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来三四块的麦芽糖,尽数的摆在桌子上。

  

  小陆昭拉了拉娘亲的衣袖,其中的意味显然,只是今夏还没来得及行动便被陆绎一把拉出了门外。

  

  “你怎么把我拉出来了,阿昭一人在屋中哭了怎么办?”今夏赶紧走了回去,刚要进门却被陆绎拦下。

  

  于是躲在门槛旁,就看见自家儿子扒拉着桌子腿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,努力的踮起脚尖,小爪子伸向那一摞的麦芽糖。

  

  袁今夏:……

  

  陆绎在其身后,慢悠悠道:“都说儿肖母,果真不错。”

  

  *蒙学

  

  碧云飘悠黄叶纷飞,水波上寒烟笼罩一片苍翠。陆府的庭院中,书房的叶窗正对着满园的梧桐秋色,树叶沙沙的落地声夹杂着孩子清脆的读书声。

  

  小少爷聪明的紧,小小年纪便已熟读百家典籍。

  

  “阿昭啊,今日本该是徐夫子来考你学业,只是他家突发急事,不若娘亲考考你?”袁今夏瞧着小小年纪便板着脸的人,忍不住的捏了他的脸颊。

  

  “娘亲想怎么考?”

  

  “这院子的梧桐树落,你就背一首关于梧桐的诗吧。”

  

  陆昭只是略微思考了一阵便脱口而出,“梧桐叶上三更雨,叶叶声声是别离。”

  

  他望着今夏认真道:“娘亲既然考我,那我来考考您。说出一句写景的诗句便可。”

  

  “这还不简单!故人西辞黄鹤楼,烟花三月下扬州,孤帆远影碧空尽,惟见长江天际流。主要写的就是扬州的美景。”

  

  陆昭白皙的小脸有些难尽,眉头一皱,“娘亲,这首诗主要是表达对友人的依依惜别之情的。”

  

  “我们家谁最大?”袁今夏叉着腰,不忿道。

  

  “爹爹。”

  

  “胡说,明明是我!”

  

  “上次您一身酒气的回来被爹爹训的连气也不敢出-”还未说完便被袁今夏捂住了嘴巴。

  

  “茶食刀切、 杏仁佛手、 香酥小肉、 合意饼……还想不想吃了?”袁今夏目光透露着丝丝的威胁。

  

  “这首诗主要也写的是扬州美景。”

  

  *朽木

  

  眼瞧着陆大人妻儿双全,岑家的老夫人受不住了张罗着给儿子说亲。岑校尉每天看着各路女子的画像,十分头大。便以教陆家小公子习武为由,每每推脱。

  

  最终还是拗不过自家母亲,被央着去见上一见兵部尚书家的千金。而陆昭也被幸运的带了过去见见世面。

  

  要说这兵部尚书的千金,端庄大方,体态婀娜,清颜秀丽,合是良配。见到岑福时,一双水杏般的眼眸发亮,满满的爱慕之意。细谈下才知岑福曾将她在马下救出,尚有救命之恩。

  

  姑娘家含羞带怯道:“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,无以为报只得—”

  

  岑福一听只觉事情不妙,怕是因此情面姑娘才应了母亲的邀约,怎的能耽误人家,正义凛然道:“我们锦衣卫本就是为官家办事,对百姓的安全也应当负责,姑娘不必如此挂怀。”

  

  陆昭回去一五一十的说与了自家那八卦的娘亲听。

  

  只见袁今夏一拍大腿,鄙夷的摇摇头,“这岑校尉当真是块木头!!人家姑娘都说了,救命之恩,无以为报,就差以身相许了!”说完还惋惜的啧了几声,只觉的岑福成家之路漫漫。

  

  陆绎玉冠束发,墨蓝色的袍子与其冷峻玉颜相得益彰,更显的沉稳俊雅。靠在椅背上,右腿轻翘,瞥了袁今夏一眼,淡淡道:“他若是木头,那某人便是朽木。”

  

  想当初多次的救命之恩也没换来某人一次的以身相许。倒是要下辈子结草衔环,执鞭坠镫。

  

  *酒酿

  

  杨岳因差下江南回来时给今夏带了许多的青梅。

  

  饭前不见母子俩的身影,陆绎询问了下人方知两人在后院呆了有好一会了。他踏着陆府一道的青石板,行至后院。只见陆昭乖乖的站在石桌旁,手中摘着青梅蒂。小公子鼻尖翘起好奇的凑上去闻了闻。

  

  “要尝一个吗?很甜的!”袁今夏诱哄着。

  

  瞧着模样就知有诈,陆昭自然不上当,只是某人没有放弃道:“娘亲平日教导你男子汉不能畏首畏尾的,怎的一个小小的青梅就怕了?”

  

  知道自家娘亲的性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,陆昭凑上去咬了一口,一股子的酸涩充斥着整个口腔,小脸皱巴巴的。

  

  “哈哈哈哈,上当了吧小笨蛋。”今夏往陆昭口中塞了块冰糖,刮了刮他的鼻梁。

  

  陆绎目睹了儿子纵着娘亲玩的全过程,不由得扶额,听见袁今夏得逞的笑意虽说脸上无语,眼中却涌起了丝丝的宠溺来。白衣墨发,衣袂翩翩,笑时如同雪山顶盛开的莲花,清雅幽淡,浑然天成的矜贵之气。

  

  将青梅装坛后,母子二人才看到了陆绎。“大人!你回来啦!”今夏抱着坛子奔到陆绎跟前,刚想张开手拥上去才觉不妥,转身将坛子递与跟来的儿子才再而扑了过去,“大杨给我捎的青梅,将它埋在树下,几月过后就能喝到清润的果酒了!”

  

  “我的俸禄都被你败光了?怎的酒都要自己酿?”

  

  “当然没有!不过榭香阁的一坛酒就要几两银子,实在是黑心,哪有自己酿的来的好?!”说着不知何时将陆绎拉至树底,递来来一个锄头。

  

  见陆绎背着手迟迟未接,今夏又将东西凑到了陆绎面前,眼神示意。

  

  “你要我亲自挖土不成?”

  

  “夫君~”袁今夏软声叫道。末了还给陆昭使了眼色。只是陆昭倒没什么动作,他知道每每这时爹爹面上拒绝,最后总是妥协。北镇抚司的佥事大人面对自家夫人从来都是让步。

  

  果不其然,在袁今夏的目光注视下,陆大人右手一伸,衣袍晃动间接过了夫人手中的锄头。

  

  *生贺

  

  从前,每当他披着月色,踏出诏狱的门口时,望着清凌月色笼罩下的城道,总是升起那么一股子的疲倦和郁色。

  

  陆府门前的灯笼亮着,在一片黑黝黝的夜色中闪着光亮,好像给予了周遭那么一丝丝的暖意。陆绎却觉得,府前的灯笼摇晃,心上泠泠,未有过波动。

  

  那是他的家,好像又不是。

  

  后来啊,有人在府中日日为他亮着一盏灯,见他回来巧笑嫣然,为他捂热有些冷凉的手。温言软语,心上却是异常的满足。

  

  今日晨朝离府,今夏特地叮嘱让陆绎早些回来。陆绎将犯人交于下属后,回到了家,瞧见陆府门前两只红艳艳的灯笼,不由得笑了。

  

  “爹爹回来了!”陆昭看似和他打招呼,实则向里面大喊了一句,提醒着忙碌的某个人。

  

  “来了来了!”青衣女子端着碗面慌张的跑到大堂,直呼好烫,放置桌上后手不由得放在耳后。“我做的长寿面,大人快尝尝。”今夏笑吟吟的望着陆绎,光洁的脸上还沾了面粉,丝毫没有察觉。

  

  陆绎瞧她如花脸猫的模样,嘴角勾起一丝弧度。

  

  “你笑什么?”

  

  “娘亲,你脸上的粉没抹匀。”陆昭一本正经的提醒。

  

  “粉?小爷我没抹粉啊?”说着手往脸上摸了摸,却是将面粉整个给摊开了。瞥到手上的白面,袁今夏这才意识到,“好啊你敢戏弄我!想搽粉吗?”说着把魔爪伸向了陆昭。

  

  小家伙灵活的很,片刻就躲在了陆绎身后,伸出小脑袋望着今夏,眼中满满的得意。

  

  “好了!”陆绎见两人闹腾,制止道。用手轻轻擦了今夏的脸上的面粉,还不忘点在了陆昭的鼻头上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做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”陆绎瞧着那一碗面条粗细不一的面若有所思道。

  

  “我这不是跟着大杨学了半月有余嘛!”袁今夏知自己做的不好,怕被陆绎看见烫红的手背在身后,有些心虚。

  

  陆绎瞧她模样即刻拉过她的手细细的查看,乌木般的瞳孔闪过心疼,“怎么如此大意!”

  

  “这不是想给你做一碗长寿面嘛!”今夏笑呵呵的收回手,似没听到他的斥责,“快尝尝,不然面就要坨了。”

  

  “面好吃吗?”两人期待的望着陆绎,灯火映照下皆是一副小花猫的模样。

  

  袁今夏:“面条是我做的!”

  

  陆昭:“和面的水是我添得。”

  

  陆绎见二人求表扬的模样,若是有尾巴怕是都要翘起来了。他眉眼舒缓,哪里像是冷酷深沉的锦衣卫。

  

  何意百炼刚,化为绕指柔。如江南水面的渺波,朦胧诗意。缓缓道:“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。”

  

  *上元

  

  东风吹开了上元夜的火树银花,花灯灿烂,就像千树花开。街道上人来人往,神色欢愉。

  

  陆昭右手提着一盏兔子灯,左手牵着陆绎的手。却没见了娘亲。他拽了拽陆绎,眼底有些疑惑。却见陆绎丝毫没有着急的神色,闲庭信步带着他往一处去了。

  

  “千里随身不恋家,不贪酒饭不贪茶。水火刀枪全不怕,日落西山不见他。”

  

  “姑娘,这最后一个灯谜若是猜不中,那这最好的奖赏碧玉簪子您可是得不到的。”老板看着眼前的姑娘微微笑。

  

  “等一下,我再想想。”袁今夏手指头抵着腮帮,有些迷惑。

  

  “是影子。”谁料人群中突然传来了清朗的男声,她转头一瞧,正看见陆绎牵着阿昭向他走来,灯火重重间,长身玉立,皎如玉树。

  

  “这可不带别人相帮的。”老板见突如其来的人横插一脚急忙辩驳。

  

  “他可不是别人,是我—”

  

  “不错,这簪子我意欲送给我家夫人的。”还未等今夏说完,陆绎打断道,随及向今夏颔首以表歉意,“夺姑娘所爱,实在抱歉。”

  

  袁今夏被翻脸不认人的两人震惊了,瞧着陆绎接过簪子潇洒的牵着儿子走了。徒留自己在原地一脸的问号。

  

  气闷的站在河边,忽然衣裙被扯了扯,只见自家儿子不知何时跑到身边,拿着簪子道:“姐姐,瞧你生的极为漂亮,簪子送你不若做我娘亲吧!”

  

  身边放河灯的路人瞧见此状,只当是孩子走丢了。一姑娘俯身温声道:“小公子,你这话可是唐突了,怎能随便拉上一个姑娘就当娘亲呢?”

  

  袁今夏顺着陆昭手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不远处的桥上,那公子眉眼低垂,敛尽一身的风华。

  

  河面上飘着浩浩茫茫的河灯,红色的烛光映着碧水远去,尽头仿佛与天相接,星光璀璨。她的大人,孑然独立,沾染了一身的凡间烟火。

  

  “好啊。”还在苦口婆心说教的好心姑娘听到袁今夏的回答一怔,见她望着某处出神,抱起孩子便奔了过去。被今夏毫无原则的模样深深地震惊了。看来是自己深居简出,如今世道变了。

  

  “刚才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?”今夏似是恼怒问道。

  

  “下次还乱跑吗?”

  

  “不了。”是自己的错,姑娘只好乖巧作答。

  

  “放河灯,许个愿吧。”陆昭许是累了,趴在陆绎的肩上睡着了。今夏小声的朝着陆绎低语道。

  

  他瞧着姑娘眼眸晶亮,灿若繁星,俏生生的一张脸漾着清浅的笑意。凑过去,轻轻的吻了她的侧脸,满目柔光。

  

  只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

  

  他本是个极其冷淡的性子,见山是山,见花是花。一朝遇她,才知山光可明媚,花开原似锦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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